江家主母修炼手册
164
江澄回莲花坞时，天色已晚。
刚入庭院，还没进屋，听到了脚步声的霍凝便出来迎他了:“你回来了！今早你说，想喝莲藕排骨汤，我便下厨给你做了，晾的刚刚好，现在喝不烫不冷，你回来的正是时候。”
孩子的到来冲散了程无忧的带来的阴霾，霍凝顺利的从消沉中走了出来，小一现在勉强能帮她传话了，她坚信，只要再接再厉，她一定会重新成为夫人最宠爱的丫鬟。
为什么说是最呢，因为夫人除了她以外，没有别的丫鬟。
霍凝的动手能力太强，啥都一人包揽了，还腿脚贼拉勤快，事事亲力亲为。小一想插手，都找不着机会。
就像这个莲藕排骨汤，要不是霍凝不会杀猪，她可能连做汤的步骤都得从选猪开始。这当然不正常，戒备心重的过了头，反而像某种疾病，江澄看在眼里，也无计可施。
至少现在的霍凝有所好转，不再抱着狗出神，没事的时候做做小衣服，跟江澄的话也明显多了起来。
只要她正在痊愈，就可以了。时间不是问题，江澄等得起。
今天的江澄很奇怪，木头似的杵着，霍凝拽都拽不动，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，并不浓郁，想必也不是醉的神志不清。
霍凝只当是霍晨又夸张的说了些带孩子的苦楚，把他给吓着了。
却突然听见他说:“霍凝，我爱你。”
江澄伸手将她拉入怀中，像个孩子一般，把头埋在她的颈间:“不管你做了什么傻事，我都爱你，连同你所想隐瞒的一切。是我不好，浪费了我们的十几年，愚蠢的不是你，一直都是我。”
江澄从不相信情爱，不止是受了爹娘的影响，还因为负心薄幸从来就不是稀罕事，两情相悦尚且会有相看两厌的那一日，听得多了，自然也就不抱期待。
霍凝在淮溪，送他香囊的那一晚。江澄想起了以前在莲花坞，魏无羡甩着香囊问他，师妹究竟喜欢他什么？
其实答案不难找，哪怕江澄一无是处，他江家少主的身份，都足够吸引他人对他投怀送抱。更何况他勤奋踏实，做什么都愿意全力以赴，文武皆出众，还生的一副好皮囊。
他向来是知道自己优秀的，只是还不够优秀。至少他自己并不满足，也不觉得这样的他，值得谁一生倾心。
哪怕此时此刻有爱，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，于柴米油盐中遗忘最初的悸动。勉强成为一对，仅比他父母好一点点的夫妇罢了。
许多人都如此，江澄从不觉得自己能例外，他的运气，向来都不怎么样。
那么，成不成婚，都是寮草的过一生。又有什么好向往，好期待的呢。
他只是没有想到，那个人早早的便出现了。只是他不愿意去看，所以让她等了那样久。
一年前的婚宴，对江澄而言，只是一个新生活的开端。可对于霍凝而言，却是她求而不得十几年的终结，从那天起，她再也不用远远的听着他的消息，却见他一面，都是奢望。得到江家主母的位置，几乎耗尽了她的半生。
可她不能说，因为霍晨告诉她，过分的深情会被人轻视，她不想让江澄觉得她的执着很愚蠢。
江澄不觉得愚蠢，他爱她。
其实何须要他亲口说，她早就知道了。
霍凝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紫电:“你还记得吗？你十五岁的时候跟魏无羡说。要找到一个情投意合，钟爱一生的人，可能性微乎其微。大多数人，终究还是以遗憾收尾。与其最后落一身伤痕苦楚，不如从一开始，就不要相逢。”
江澄记得，因为那时的魏无羡很看不惯他的消极，总是挂在嘴边逐字逐句的分析，希望能驳倒他的观点。
“其实你说的没错，哪来那么多皆大欢喜，遗憾才是常态。可那日在街头看见你，你向温家追兵冲出去的那一刻，我在想……”
霍凝闭上眼，纵使岁月匆匆，可那时的心情的涌上心头，依旧鲜活如昨日。
“就算最后，我们没有一个好的结局，我也不后悔爱过你。”
“哪怕我早就知道，未来的路艰难崎岖。”
“我依然愿意，与你相遇。”
165
蓝曦臣总觉得蓝启仁对他曾经拒婚一事有意见，因为他现在想改过自新，蓝启仁却不给机会了。
从前几天起，叔侄二人便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打太极状态。
蓝曦臣给足了暗示，蓝启仁却总是能把他的意思理解歪。
就比如他问:“叔父，你可还记挂着曾经说与我的亲事？”
蓝启仁问都没细问，就豪迈的一甩手:“没有，叔父以后再也不逼迫你成亲了。只要你好好的活着，就比什么都强。”
再比如他下山办事，回来时提及路上遇见了两个顽皮小儿:“若是蓝家也能有这般可爱的稚童，虽是吵闹了些，却也不乏趣味。”
蓝启仁面不改色的喝茶:“蓝家有年幼的小弟子，吵闹是真吵闹，趣味我倒没瞧见。”
再再比如蓝曦臣故意提起林家:“林姑娘温柔贤淑，端庄得体，若是成为一家主母，定是极好的。”
蓝启仁也颇为遗憾:“不错，可惜你爹娘没有第三个儿子，林姑娘与蓝家无缘啊。”
蓝曦臣:“……”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！蓝启仁还要他怎样？！要他怎样？！一定要他痛哭流涕的忏悔，跪在地上悔不当初吗？！
蓝曦臣终于抛开了矜持，把话讲明了。
不需要第三个儿子，他娶林姑娘就可以了。
没想到蓝启仁震怒: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？！谁告诉你的？！魏无羡！！”
林姑娘作法逆天改命的那一日，也有几个蓝家弟子心知肚明。但蓝启仁从不怀疑自家弟子，整个云深不知处最不着调的是谁？都不用想了，非魏无羡莫属啊！
魏无羡表示委屈，明明他啥都没说。
蓝曦臣更是一头雾水:“告诉什么？我应该知道什么？”
蓝启仁知道自己搞错了，尴尬之余，还有几分意外。他记得，是蓝曦臣亲自拒绝的与林家的亲事，也从不亲近林姑娘，现在竟然改了主意，要娶人家？
蓝曦臣能想通，蓝家香火有延续的希望。蓝启仁自然是欣慰的，他感觉自己被魏无羡伤害的心灵，都治愈了不少。
他身为长辈，对侄子的感情不宜关注太多，就不听蓝曦臣从不爱到爱的心路旅程了。但有几句话，他还是得交代的。
“曦臣，你可知，为何仙门中那样多的姑娘，我却只为你选了林紫苑？”
“不知。”
蓝启仁看了他半晌:“我觉得她跟你很像。”
“你小的时候，很少见到娘亲，你爹在思过，我也不曾对你有过温情，蓝家能给你的，只有约束。林紫苑也是一样的，你们几乎从未体会过爱，可却比谁都知道，如何去爱。”
蓝启仁看着蓝曦臣，仿佛看见了兄长当年，那样年轻，那样风姿出尘:“你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，连累了他的一生。其实情爱只是过眼云烟，我并不能体会，什么叫做拿得起放不下。可你与我是不同的，蓝家需要子嗣，我希望陪伴你左右的女子，会是一个真正懂你、能让你幸福的人。切莫走了你爹的老路，万劫不复。”
蓝曦臣沉思了许久，终是低头行了一礼:“谢叔父的苦心一片。”
“嗯。”这回蓝启仁放心了:“林紫苑是个好姑娘，她很适合你，也值得被珍惜。你……去吧。”
蓝曦臣死而复生，又重新向林家提亲，求娶嫡女林紫苑。可把林宗主乐坏了，他脸都给笑僵了，连初春连绵的细雨也变得不再烦人。
林家与蓝家联姻的喜事，传的满仙门皆知，众人纷纷上门祝贺，盼着能新婚那日，讨口喜酒。
向来不苟言笑的蓝老先生也是心情大好，连带着看魏无羡也顺眼了几分，而魏无羡则忙着跟一群小辈们八卦，蓝曦臣写给林姑娘的那封信。
据可靠消息（也就是蓝忘机那儿）得知，蓝曦臣在提亲之前，曾经在书房挑灯夜战，写了一封信，叫人在提亲时，转交给林姑娘。
根据魏无羡多年光说不练的情场经验，这绝对是一封情书。并且成功的打动了林姑娘。
但究竟写了些什么呢？着实叫人好奇。
信是蓝曦臣自个写的，蓝忘机都没能参与，还是在进书房找兄长时，瞧见他那封信的开头，标明了是写给林姑娘的。
除了蓝曦臣本人，也就只有林姑娘只有信的内容了。任凭魏无羡绞尽脑汁，照样猜不出来泽芜君的情书，是哪种写法。
就这么猜着猜着，婚期已至。
【霍凝前期是听秦贞的，才会私闯江家。后期是听霍晨的，认为深情丢脸。这个故事告诉我们，自己的感情自己做主，那些一本正经教你恋爱的人，其实懂个鸡儿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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